龙门石窟缺损的这两块，已流失外洋百年｜遗迹巡游

（原标题：龙门石窟缺损的这两块，已流失外洋百年｜遗迹巡游）

文博时空 宋燕/文 说到龙门石窟，群众最熟习的几个词等于—卢舍那大佛、宾阳三洞、古阳洞。这几个词，每个词背后都辩论着不啻一个动东谈主的故事，它们或者让东谈主热爱，或者让东谈主喟叹。而宾阳中洞缺失的“帝后礼佛图”的故事，尤其让东谈主尴尬。

“云上龙门”小材干中标注的原帝后礼佛图的位置

发生于一个世纪前的盗宝大案

电视剧《五月槐花香》中，讲了一个盗卖国宝的文物商人的故事，他因为售出的是仿制的伪物，莫得把信得过的国宝卖给番邦东谈主，因此脱逃了“五反”的制裁。

而在施行中，这个脚色的原型——琉璃厂古玩商岳彬，并莫得脱逃制裁，他 1954 年因为将大量文物盗卖而被判死缓，并因病死在了狱中。而被他盗卖的龙门石窟“帝后礼佛图”，如今一幅在好意思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一幅在好意思国纳尔逊·阿特金斯博物馆。

目下在好意思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孝文天子礼佛图》

1907年法国汉学家沙畹拍摄的《孝文天子礼佛图》和《文昭皇后礼佛图》

1965年12月23日,曾参与盗凿龙门石刻的石工王光喜、王水、王惠成三东谈主被带回龙门石窟指认现场，他们回忆了上世纪 30 年代那场猖獗的文物盗凿事件。

30年代，社会涟漪，总揽失序，华夏地面成为冒险家的乐土。一些古玩商与匪贼串连，一边向番邦古玩商兜销国内文物，一边威迫当地东谈主盗挖、盗凿墓葬、石刻。洛阳石工王光喜、王水、王惠建树被匪贼用枪威迫，前去龙门石窟凿佛像。为了掩东谈主耳目，盗凿多发生在深夜，王光喜回忆说：“那时在石窟内干活，能听到附进石窟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锤凿声，但究竟有若干东谈主在凿，没东谈主知谈。有期间匪贼们之间还会因为盗凿突破发生争执，闹出东谈主命……”

在这么猖獗的盗凿下,龙门石窟摄取了自营造以来最大的劫难。大量佛首、菩萨首被砍下，大量的雕像被肢解，一幅幅精致的浮雕被凿碎流失外洋……以至出现了“饿莩遍野”“十首九残”的景色。

把柄拜谒，仅 20 世纪上半叶，龙门石窟造像被盗凿就达 780 余处，多达 96 个窟龛被严重防碍，共凿毁主像 200 多尊、其他造像 1000 多尊。目下，已知国外约 40 家博物馆共保藏龙门石窟造像近 200 件。其中经王光喜等东谈主之手凿下的有宾阳南洞南壁大龛下狮子、万佛洞外两个狮子、万佛洞正壁莲花穿枝菩萨、万佛洞正壁飞天及莲花洞、古阳洞等窟窿的精致文物 20 余件，其中就包括了举世着名的宾阳中洞“帝后礼佛图”。

由于浮雕较大，石工们只可先凿下东谈主物头部，再凿下其他部位。过程几年的盗凿，“帝后礼佛图”到古玩商岳彬手中时，已是一筐破碎的石头，大的碎块有乒乓拍子大，小的惟有指甲盖大。岳彬虽找了诞生高东谈主，按照之前考古各人拍摄过的像片进行了诞生，但因为破灭得是非，碎块又不全，因此最终的制品有许多缺失、演叨和复刻的场地。举例如今在好意思国展出的孝文帝戴的头冠与老像片中并不相符, 大小也惟有原作的七省略。文昭皇后那幅，也有许多用石膏弥补的场地。

1949年后，盗卖文物的关系东谈主员被判刑。 1953 年，青岛海关在算帐海关仓库时，惟恐发现了部分“帝后礼佛图”的浮雕碎屑，是往常尚未运出的货色。这些额外的碎屑，最终通过北京故宫博物院转交给龙门石窟。还有许多碎块被不同的古董商和保藏家买走，如今洒落谢宇宙各地。

好意思国东谈主弗利尔1910年拍摄的“文昭皇后礼佛图”局部

帝后礼佛图——中国好意思术史上的符号性作品

龙门石窟宾阳中洞，建造于公元 500 年至 523 年，是宣武帝元恪为父亲孝文帝和母亲文昭皇太后营造的善事窟，建造历时 24 年之久，是龙门石窟北魏时期最具代表性的皇家窟窿之一。

除了三组大像以外，窟窿前壁内侧，从上至下有四层浮雕。其中的第三层，等于著明的帝后礼佛图，高 1.9 米。北侧所以孝文天子为中心的男赡养东谈主行列，南侧所以文昭皇后为中心的女赡养东谈主行列，共同构成相向行进的礼佛行列。孝文帝头戴冕旒，手捏熏炉，傍边和死后紧随着一批交领宽袍、广袖飘垂的文武官员和侍者；文昭皇背面戴莲花冠，指端拈香，气度把稳雍容，随行的贵妇和侍女均袍服宽大，衣袂飘飘。浮雕线条勾画运动、工艺高妙，整图中雕凿东谈主物多达 40 余名，但整幅画面却在东谈主物各具表情的同期主次分明。同期，浮雕中展现的东谈主物衣冠、发式和伞盖、羽葆等仪仗式样，直不雅展现出北魏王朝干预华夏后在文化理念和礼节规格上的篡改会通。通盘浮雕造型准确，线条运动，工艺精致，是那时最高品级和最高艺术水平的浮雕作品。

在石窟内塑造赡养东谈主像并非孝文帝及宣武帝时期创建，贵族群像出现的赡养东谈主出目下比宾阳中洞稍早的古阳洞中，然而如斯巨幅的赡养东谈主像尚属北魏时期首例，绝好意思的造型样式，在龙门石窟乃至全中国的北魏石窟中少有，这种汉服式样出现的集体群像是中国好意思术史上的一大滚动。随后建造的巩县石窟中也给与了这相同式，其后的许多南北朝的佛谈造像碑、南朝石阙、北朝石棺葬具都效法了这一画面。

“帝后礼佛图”的价值，确切通盘见过的考古学家、汉学家都有共鸣，因此在 1907 年法国汉学家沙畹拍摄过之后，好意思国汉学家弗利尔、日本汉学家常盘大定等都来拍摄，并将其行为我方出书册本的封面。可惜不久，这两幅浮雕就被盗掘，慕名来拍摄的水野清及长广敏雄没能目睹其真容。

弗利尔摄帝后礼佛图 图自《佛光无限——弗利尔1910年龙门游记》

数字技能杀青“帝后”杜撰回家

2023年1月，一座等比例的北魏《文昭皇后礼佛图》浮雕零壁的模子，出目下龙门石窟的宾阳中洞。通过团员保藏在外洋博物馆浮雕碎块、宾阳中洞残壁母体、浮雕原始拓片和历史像片所提供的信息源，西安交大艺术系证实注解贾濯非筹商团队杜撰收复了《文昭皇后礼佛图》，并杜撰“嵌回”宾阳中洞残壁母体，与母体合壁复位。

这是龙门石窟筹商院与西安交通大学造型艺术中心、芝加哥大学艺术系东亚艺术筹商中心共同启动的《龙门石窟宾阳中洞帝后礼佛图杜撰收复及展示状貌》，状貌组把柄上述汉学家们拍摄的老像片，把纳尔逊博物馆展出的《皇后礼佛图》作念了各个部分的真伪甄别和信息网罗，再一一甄别龙门石窟保存的其余浮雕碎屑，以运筹帷幄机杜撰拼接和残片，临了进行3D打印。他们戮力回话的，是“皇后礼佛图”底本的时势，而不是在外洋被诞生过的“变形”。

2020年7月，原洛阳考古筹商院院长史家珍被调到了龙门石窟筹商院任院长，刚好得知西安交大正在从事外洋流散中国文物数字重建的筹商，两边一拍即合，即运行鼓动与纳尔逊博物馆就《文昭皇后礼佛图》进行杜撰收复的合营。

史家珍以为，应该感性靠近历史上的外洋流散的中国文物，探寻新旅途，寻找新模式。

实体文物回想并非易事。天然文物流失国催讨有 1970 年与 1995 年两份国际左券行为法理依据，但它们仅适用于左券收效以后被盗和积恶出口文物的返还。但在施行的通过应付和法律路子冉冉惩办的同期，让文物先数字化回想，如故在进行。

目下，《文昭皇后礼佛图》的数字重建职责还未一王人完成，史家珍如故退休。在接受咱们采访时，他期盼着我方亲手参与发起的这个状貌，能够早少量看到效果。

把柄“外洋流散中国文物数字工程”的分享机制，在数字团员收复完成后，通盘参与方都不错获得一份关系文物的“全息信息包”，届时，龙门石窟就不错以3D打印的方式，在宾阳中洞原境的位置上，重建一套《帝后礼佛图》，让来参不雅的东谈主们不错赏玩到 1500 年前北魏匠东谈主高妙的技能和独到的审好意思，也不错感受到一个世纪前到访这里的几位汉学家体会到的触动。

图片 | 宋燕

排版 | 黄想琦

想象 | 尹莉莎